山有山势,水有水势。
南无乡咬着修罗剑,一手擎住九幽幡,一手紧攥凤骨符,同时按在胸口上,拼了命的在群山间飞纵,每脚都踩在一个山头上。
群山如一根根弹簧。
在他踩下去的时候,将大山凝聚的灵力镇压下去,而后身法一提,抬脚间压缩的灵力释放出来,将他向前面的山头弹去。到下一座山时,上一座山借来的力道还没有用尽,正好再度镇压下去。
用这种方法,只要在迈出第一步时,使出足以镇压一山的功力,就可以周而复始的持续弹跃在群山之巅,山势不绝,余劲不断。
一座座山头映在他眼中,先是由小变大,后是由大变小,小大变化之间便已将一个山头甩在身后。
速度之快,在相邻几座,相隔几十里的山头上,都留下一个肉眼可见的残影。
这是他新开创的遁法。借水势代步的窍门他早就掌握了,但水本就是流动之物,御水而行自然容易,想御不动之物而行就是另一重境界了。此道费力,他又修有凤凰变身之术,就很少用了。
这一次,他在泥瓶山与大先知斗力,灵力消耗过多,竟致内力失衡,气海里南明真气澎湃,几欲透体而出。
这才在遁逃时用了武道法门,以发泄澎湃的真气。与木无讷一样,用的是以大地为兵器的御地之术。当时别有一番体悟,于模糊中有了御山的念头。
山势强于地势,南疆又是多山之地,御山自然更快些。但一门全新的遁法,从起念头到真正开创出来,理应经过许多尝试的,不然怕有意想不到的纰漏。
可他心急如焚,巴不得一步就迈到鼠狼关才好,也就顾不得这些了。想到这里,他又按了按胸口处的传音符。
他是在不久前才确定,这个黎明雪托付柳银环送来的,像传音石的东西,真的是一枚传音符的。
“无乡,是你么?”
这是在遇见炉心魔之前,传音符突然发出了声音。
“雪儿,”南无乡摸出玉符,惊喜至极,“此物真是传音用的!”
“雪儿,”他像使用传音法阵那样。
可那边只又传来一声,“无乡,是你么?”
“是我,是我。”他抓紧传音符,一遍遍的叫。
“啊,我真是笨。”那边的黎明雪忽然想到,“我也不知道这枚传音符,有没有送到你手中。但如果送过去了,你只需将法力缓缓注入到传音符中,就可以将传音符收来的声音传到我这边了。”
那一刻,南无乡欣喜到忘却了一切窘境。但他怔了一刹,情绪就低落回去。他有很多话,可这实在不是个聊家常的时机啊,便只问:
“你在哪里?”
“桑兰小居。”
他听得出来,那头的人也近乎喜极而泣了。
“我一直担心传音符没有送过去,迟迟不敢传音呢。”
那时候,她才踏出冰雪道,望着荒凉广阔的先知道场,望着那面矗立了近万年的五色幡旗,心境一点儿也不比南无乡轻松。
大概是一种视死如归吧,她冒着惊动大先知的风险,想听听传音符那边的声音。
“你还在闭关么?”黎明雪问。
“是啊。”
就像黎明雪不会说自己已经闯进先知道场一样,南无乡也不想提及,自己才与曦——也就是整个南疆无不敬畏的大先知,打了一架,而且对方随时可能追杀过来的事。
“你还不知,《星辰感应篇》竟然还有一部分,而且想修成完整的《星辰感应篇》,是需要两个人同修的。如果咱们修炼这门功法有成,就可以救醒暮前辈了。”
南无乡说了自己的近况,但只说到昨日,至于这枚传音符,他则直接说成是柳银环送到曙黎山的。自然也关心黎明雪的近况,关心这传音符的来历。
“你的人缘儿倒好,出了点儿事情,就把中原的世家小姐,妖族的女妖王甚至女先天都能惊动了。”
黎明雪对几人稍有介意,介意的对象却不是这几人,而是南无乡。但此刻,她连这点儿介意也顾不得了,只是调笑挪揄一番,而未追究细节。
又讲了传音符的来历,还问了那个神秘的剑修,引得南无乡称奇说巧。而说到近况时,她回道:
“我找到爹爹了,他的精神平稳许多,只是还需照看。我在桑兰小居陪他,情况再好一点儿,就可以回曙黎山了。”
所以,黎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!
南无乡的脑子里刮起一阵风暴!从看见黎天,就没有平静过。
夺了几件法器后,他的手就一直按在传音符上,按照黎明雪传授的方法,试图与她联系,可那头始终毫无反应。
按黎明雪的说法,只有两种可能。一是两枚传音符距离太远,或是处在什么特殊的阵势之中,隔绝了感应,二是另一枚传音符被人切断了感应。
是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么?是她自己切断传音符的么?已经陷入危险,还是正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,生怕传音符上传出什么响动么?
他隐约想到了黎明雪的处境。
柳银环曾透露黎明雪的近况。说丹枫树下,父亲的骨灰被曦取走后,黎明雪去中都起出了母亲的骨灰,托付柳银环送过来。她一定是去寻父亲的骨灰了,所以前面的传音……
他无法继续追想,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鼠狼关,事有可为,能与尸佛联手打死曦,让一切尘埃落定最好。事不可为,希望闹出些动静,让她脱身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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