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哲的字写得很是规整,横平竖直一丝不苟。
写隶书就该有写隶书的样子,这孩子的隶书书法跟别人写的隶书还是有很大不同。
隐隐有些宋体字的模样。
云琅的字体就偏向于宋体字,他儿子的字体中也完美的表现出来的这种神韵。
他跟着刘彻学习了很久,虽然非常的用心模仿刘彻的字体,这么长的时间下来,效果不大。
好在写隶书的时候,每个人写出来的都大同小异,如果云哲刻意一下,就能临摹个七八分像。
在皇帝身边,云哲就很用心的模仿刘彻的笔迹,在父亲跟前,这孩子更加的放松,自然就写出了自己的特点。
柳树的叶子已经微微泛黄,树影婆娑下,一个小小的圆脑袋少年正在写字,一个青衣男子站在一边指导,父子俩偶尔相视一笑,很是温馨。
“耶耶,捉到死士那天晚上,我忽然担忧起一件事情,为什么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会失去仁慈之心呢?
那天晚上,如果不是您守在我身边,我很害怕车窗外边会伸出一只手把我拖进黑暗里去。”
云琅背着手笑道:“耶耶会永远守在你身边的,所以,好好写字,不会有黑手拖你进入黑暗。”
云哲重新拿起毛笔,用笔杆子挠挠自己的下巴,继续问道:“您牧守凉州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为您放牧的那些羊舍命?”
云琅皱眉道:“没有,能让我舍命的人不多,其中包括你。”
云哲抬起头看着父亲道:“我觉得一个好的牧羊人,应该为他放牧的羊舍命!”
“为什么?”云琅有些厌烦这个话题。
云哲露出一如既往地傻笑道:“因为我们是高高在上的牧羊人啊!
因为可以保护那些羊,我们才能心安理得的享用羊毛,羊肉,羊的一切。
如果做不到用命去保护那些羊,我们就没有资格享用,一切的道理都说不通了。”
“那是因为没有人跟我们讲理。”
云哲嘿嘿笑道:“道理总是要讲的,尤其是我们,不能因为别人不跟我们讲道理,我们就不去跟别人讲道理。
总要有人开头的。”
云琅看一眼儿子淡淡的道:“我不希望第一个讲理的人是你!”
云哲点头道:“我不成的,大师兄或许可以。”
“我记得你大师兄跟你们讲理的方式一直是拳头吧?你认为拳头的大小是评判事物正确与否的标准?”
“大师兄不可能用拳头去对付全天下的人,总有一天他会遇到拳头比他大,比他硬的人,那时候,他说不定就会跟别人讲道理了。”
云琅的眉头皱的更紧,掩饰着心中的不安问道:“董仲舒说的?”
云哲摇摇头道:“是我自己想的,董公公问我要不要跟他进学,被我拒绝了。”
云琅烦躁的抓抓头发道:“有时候啊,即便是耶耶我,也不知道该怎么做。“
“耶耶是天底下最聪慧的人,一定有办法的。”
云哲对父亲充满了信心。
云琅看着儿子无邪的眼睛,决定跟皇帝真真正正的讲一次理。
收拾好了心情之后,他就直接去了皇帝的中军大帐。
永安侯云琅求见,自然是没有问题的。
云琅走进了大帐之后,就不差点被浓烈的檀香给熏得晕过去。
刘彻就坐在一张巨大的雕刻成莲花的白玉台上目光炯炯的看着云琅。
“如果你准备向朕进言驱逐婆罗门圣女的话,你现在就可以滚出朕的寝宫了。”
刘彻一开口,就让云琅没了跟他讲任何道理的心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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