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蓝田的记忆里,刘髆永远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,跟谁都亲不起来。
如果你想欺负他,这非常的容易,不论你如何欺负他,他只会闭上嘴巴,既不哭闹,也不逃跑,任由你欺负个饱。
不仅仅如此,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质那就是——从不告状!
对于这样的软蛋,蓝田是不屑欺负的,她喜欢欺负那些敢反抗,且有能力反抗的人,比如刘据!
而云哲从不欺负别人,莫要说人,他连家里的兔子都不欺负,每到深秋,家里开始大肆宰杀牲畜的时候,云哲一般就会住进富贵城。
等到家里的牲畜都被宰杀完毕之后,再回来跟全家人一起享用丰盛的杀猪宴。
刘髆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,多少有了一些生气,只是又多了一份自卑,因为他目光所及之处,全是妖孽一般的青年,少年,儿童……
跟云氏那些孩子在一起长大,对一个资质不好的孩子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伤害。
别的孩子听一遍先生授课,就什么都懂了,妖孽们甚至还觉得先生讲的东西太浅,听起来没什么意思。
对刘髆而言,他仅仅听了一个大概,每上一堂课,他心中的疑惑就越多,幸好,他的太傅是云琅,目光如炬,知道他没有听懂,每次都会特意放慢速度给他再讲一遍。
“你不必去跟别人比,每个人的天赋点不一样,有的人天生适合读书,有的人天生适合练武,还有的人天生适合画画,适合音律,适合农耕,适合放牧,适合做工。
只要找到你的天赋点,你会找到自傲之处的。”
云琅跟刘髆谈话的时候,语速放的很慢,这样有助于这孩子听清楚。
而且,云琅跟刘髆谈话的时候,大部分时间都不会放在课堂上,而是在小路上,湖泊边上,小河旁,花园里,甚至是刘髆的书房里。
“你应该见过孟大,孟二两兄弟吧?”
云琅见刘髆一如既往地沉默,就笑了。
刘髆低声道:“大汉国威名最盛的两位农学博士。”
“以前呢,别人说他们两兄弟是傻子!”
刘髆惊讶的道:“怎么可能,这天下间只要是饲养家禽的人家,谁家不把这兄弟两当做神?
他们不傻,只是高人有高人的独特之处罢了。”
云琅笑了,摸摸自己的短须笑道:“以前呢,你父皇见了孟大,孟二兄弟最喜欢拿脚踢了,你母亲阿娇贵人也最喜欢捉弄孟大,孟二兄弟两个了。
他们的智慧不高,这是事实!”
刘髆坚决的摇头道:“不对,秋日丰收宴上,孟大,孟二两位博士给我父皇贺喜的时候。我父皇特意从皇座上下来,拉着他们兄弟的手感谢他们对万民做出的功绩。
我母亲在邀请他们来长门宫的宴会上专门夸过他们的功绩,还为他们祝酒。
这样的人如何能是傻子?
弟子甚至觉得他们才是天下最聪慧的人,身居高位而不惹人嫉妒,身家丰厚不引人觊觎,而且,他们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也不是傻子,每一个都比我强得多。”
云琅笑了,并没有反驳刘髆的话,事实上也没有办法反驳,人们早就忘记了孟氏不堪的过往,只记得孟氏有两个为禽鸟痴狂的人……
两个痴人,两个有利于所有人的人,两个一旦有了新的发现,就迫不及待去找皇帝请功的人,两个没有任何私心杂念的人,不论谁当上皇帝,都只会保护,而不是迫害。
在某些方面来讲,这兄弟二人是弱者,但是,又从别的角度来看,他们兄弟又是绝对的强者。
因为,不论这兄弟两跟谁起了争执,大汉国最高掌权者皇帝陛下都会判对方是错误的一方,且不容辩解!
“这就是你的出路啊,孩子……”云琅在刘髆的肩膀上拍了两巴掌之后,就背着手心情愉快地离开了书房。
刘髆目送太傅走出老远,这才缓缓地抱拳弯腰施礼,久久不肯起来……
云琅心情愉快地回到后宅,发现苏稚正在揍云动,闺女云欢正在一边披散着头发大声嚎叫。
挨打的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,看热闹的却哭得跟杀猪一样,云琅觉得妙极了。
红袖拖着六岁的闺女云美人在园子里画画,卓姬抱着自家外孙女霍节在树荫下乘凉。
云哲倒在一张躺椅上,蓝田抱着他的脑袋一脸嫌弃的给他挖耳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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